鸑鷟之翎

笔力绝赞光速退化中,文风极其不稳定。
懒癌晚期,不定时失踪。
是个杂食,但是杂食也挑食,会发病。

【レオ泉】君の名は。(上)

*本来是看君名之前不知天高地厚放言说要写君名paro,结果……嗯。但是我还是以我最后的倔强写了。看好了,俺の本気! (喂 @燦陽之下 

*比想象得长,先放了,写完看长度可能会再重发一次。

濑名泉,一个普通的高三优等生,正和无数学生一样处在一个准备升学考试的时期。因为家的周边不是特别安静,所以他会去这附近的废弃大楼楼顶复习——在这里能让他的心奇妙地宁静下来。

只是最近几天的晚上,他开始做梦,梦见自己依然在这个废弃大楼的楼顶上温书,只是身边多了个人,以及那个人的一大堆破铜烂铁。那人一边修着他的破铜烂铁,一边还朝他搭话,吵得很。

第一句话便是不知所谓的“呜啾”,后面的话更是无稽之谈,什么“这里的人都同你一样好看吗”“你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”,濑名泉不堪其扰,烦躁地把书翻过一页又一页,就是不想回答他的话,最后干脆直接打道回府,只期盼明日不要有这个烦人的家伙出现。

这个梦过分真实却没头没尾,醒来后的濑名泉只当它是备考压力太大的产物,没有把它放在心上,更忘了梦中那个聒噪的家伙长哪副样子。

但是第二天、第三天、第四天,濑名泉依然做着这个梦,第二天梦中的他忍不住开口刺人,想让他在“去别的地方”和“闭嘴”中二选一,那人选了后者。第三天濑名泉为一道物理题蹙起眉头,那人时不时扫来的视线更让他觉得烦躁,不禁出言嘲讽“你看来对这题很有想法”,本来只是挑衅般地递过笔,而对方却轻松写下一串公式,龙飞凤舞的笔迹和灿烂天真的笑颜仿佛一同嘲笑着濑名泉,但他却只好哑口无言,眉头蹙得更深。第四天,那个家伙遗忘了之前“闭嘴”的约定一般,又开始向濑名泉搭话,濑名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来这栋注定有个怪人在的大楼楼顶,却终于低声回答道自己的名字。

“濑名泉。”他嫌不够似地补充道,“问别人之前先要报上自己的名字,这是常识吧?”

仿佛不说点讨人厌的话,他就不是濑名泉了一般。

“是吗?我们那边没有这种习俗啊?”那人仍是笑嘻嘻地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然后那人说道。

“ █ █ █ █ █ █ █ █ ”

濑名泉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再次醒来,那个家伙的容貌在大脑内再次模糊,他不知道他在梦中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名字。

第五天,濑名泉还是跟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人在梦中相遇。他破天荒地放下了手头上的课本,问道:“你在干什么。”

“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!我在修我的宇宙飞船啊!”

理直气壮的回答,脸上沾上了机油的那个家伙自豪地挺起了胸膛,大有夸耀的意味。

“哦。”

濑名泉觉得会向他搭话的自己真是蠢透了。

“什么嘛,好冷淡的反应,セナ真是没有想象力,这样下去灵感都会干涸的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“无聊,无聊透顶了!我看错セナ你了,我要和你绝交!”

“只有你擅自单方面认定了朋友关系吧?我可没有和宇宙人交朋友的习惯啊。”

“嗯?原来你们这里是那么叫的吗?我们那儿管我这样的人叫做旅人。”

“好吧,让我暂且相信你粗糙的剧本设定。”濑名泉合上书,视线上挑,他留了点意看着那个家伙的模样,黄昏色的头发,碧色的眼睛,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分的稚嫩的脸——他相信他再次醒来后不会忘记这个宇宙人,“你们那里还有什么和我们的用语不同吗?”

“我们打招呼可不是用什么‘你好’,而是——呜啾——喔。”

“道谢呢?”

“也是呜啾~”

“道歉?”

“呜啾!”

“……有不是呜啾的不同吗?”

“嗯——?唔……有的吗,有的吧——啊啊,我想到了!你们告白的话,是什么来着?”

“……我爱你,也有我喜欢你的用法吧。”

“我们不是喔,在我们那里,最通用的告白方式是,”那个家伙神秘地笑了,他倾下身,对着濑名泉竖起了一根食指,摇了摇,“我们会说‘请为我唱一曲吧’或是——‘和我跳舞吧’。”

“是吗,那告别呢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……?”

“我们不会说再见,也不会说永别。”

那个家伙还是倾着身体,在濑名泉反应过来之前,他就被对方结结实实地抱住了,对方的手搭在他蝴蝶骨的位置上,脖颈相交时沾染到了对方的体温。

濑名泉听见那人欢快地说着,那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分离的语气。

“像这样,抱一下就好啦,这就是我们的告别。”

濑名泉在那之后说了什么呢,他又想不起来了。包括那双他朦朦胧胧觉得很漂亮的眼睛,也一概在醒来后被他留在那串奇怪的梦中。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,因为至少在现实中,废弃大楼的楼顶上永远只会有濑名泉一个人。

没有健谈而活泼的怪人,也没有那堆破铜烂铁,有的只是独属于濑名泉的宁静。

那到底是谁呢。

濑名泉只会将一分钟的思考时间留给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。

第六天,第七天,第八天。

那个家伙每日都会在梦中与濑名泉在楼顶上相见,他叫他“セナ”,偶尔会用奇怪的音调,带着点快乐的上扬。他与他说话,谈他穿梭过的无数星云,谈宇宙中漂浮着的垃圾,谈不知是真是假的外星球,话语犹如童话般绮丽的笔触,但他仍会沮丧地在最后总结道“啊啊啊——语言什么都说明不了”。

濑名也同他说话——准确地来说,是回应他的话,他的语气多数时候总是淡淡的,仿佛对那个幻想般的宇宙全无向往,却也听不出厌烦。不知何时起,在那个楼顶上,他面前摊着的书页永远都停留在他最初翻开的那一页,他的笔尖滞留在那个被他圈出的关键词上,正如他的视线停顿在那个家伙的眼睛上。

虽然是不会保存到第二天的记忆,但如果真的有那个家伙所说的宇宙的话,大概就像他的眼睛那样吧。

濑名泉有一秒那么想过。

“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。”

在第九天,濑名泉甚至没有拿出那本冠冕堂皇的教科书,他只是同那个家伙一起坐在那堆废铜烂铁旁边,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滑着智能手机。

对方带着古怪的目镜,正在修理一块拆下来的电路板。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那个家伙抬起头来,透过有色玻璃看过去,他的眼睛变成了奇异的绛紫色。

“我知道啊。”他用那绛紫色的眼睛看着濑名泉,似乎有些困惑,但在那重困惑外,又带着点令人不安的笑意,“——セナ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呢?”

“……”

濑名泉开始烦躁起来,有什么话堵在他的喉咙中,他知道那个答案,虽然模糊,但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于他的心底,而他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。

“哈?你在说什么啊。”濑名看着他的眼睛,艰难地维持着自己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,不让内心的动摇外现在他的脸上,他又重复了一遍道,“明天会下雨。”

“セナ你还会来吗?”

那个家伙娴熟地转了一圈手中的电笔,依然盯着濑名泉。明明长相可爱,但却莫名地令濑名泉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被锁定的猎物的错觉。

会说出这种话,这代表刚才你明明知道的吧,我想说的是什么。

真是——超烦人的啊。

“如果明天下雨,我有什么理由会来这里?”

听到濑名泉的这句反问后,那个家伙反而弯起眼睛,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
“如果给我一点时间的话,我能妄想到セナ应该来这里的几十个理由。——但是,真正有用的那一个,セナ比我更清楚吧?”

傲慢过头的宇宙人,令人讨厌。

 

濑名泉是在踏上最后一格台阶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梦境,在交织的雨幕间,他只能看见仿佛触手可及的铅灰色的云,以及空无一人的屋顶。雨沿着伞骨滑落至水泥地面,一滴一滴又一滴,濑名泉下意识跨出一步,这下雨水直接打在了他的牛津鞋上,浸湿了他的袜子。

糟透了。

濑名泉退回了大楼的内部,他的心中腾然升起恼火感,咬牙切齿之间隐去了一点不可说的耻意。

为什么他会在今天来这个地方?

不知道,也不想去自我剖析找出那份答案。

那位害得他做了这份蠢事的罪魁祸首只是梦中一个不知名姓的家伙,他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,濑名泉本来就不该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快。

但濑名的心中却影影绰绰地产生了一个困惑——他所处的现实,是否真的是现实?昨日在梦中的智能手机上所见的雨水预告,在今日化作了真实落在了他的伞上。若不是梦境中的黄昏余晖总是将他手中的书页沾染得微红,他一定认为是他在夜间梦游至此,才会与那个昼伏夜出的宇宙人产生交集。

——不过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,只不过是不切实际的猜测。濑名泉不像那个家伙,他没有去妄想的兴趣。

或许是受到了日间糟糕心情的影响,那夜的梦中,濑名泉第一次没有身处那栋大楼的楼顶,他只是坐在窗边的书桌前,流畅地写下一行行物理公式。雨打在他面前的窗棂上,在玻璃上缓慢地流淌着,纵横交错出藤蔓般的痕迹。

窗户没关好,雨水飘进房间,溅在了濑名的作业本上,黑色的水笔字迹晕了开来,他垂眼盯着那个模糊不清的F,面无表情地另起一行,却将cos写成tan。于是笔尖骤停,濑名泉将笔误的地方划掉,在再一次打算重新落笔之时,他终于没忍住,干脆搁下了笔。

“糟透了。”

这总归是一声认输般的叹息了。

外面的雨还是没停,濑名泉匆匆走过端出晚饭的母亲身边,随口搪塞着她的询问,在玄关处捞了一把雨伞,这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门。

雨珠打在伞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噼噼啪啪地,却神奇地和濑名泉的心跳重合在一起,催促着他不断向最终的目的地走去。

啊啊、烦死了啊。

濑名泉没有伸手去整理他被风吹乱的发型,甚至还没来得及平复他急促的喘息,就这样推开了通往顶楼天台的那道大门。

那个造型奇特的所谓“宇宙飞船”一如既往地立在天台的东南角上,它在雨水的冲刷下洗净了之前笼着的尘埃,哑光外壳上大面积的擦痕更加明显。

只是那个宇宙人并没有在它的旁边。

但濑名泉却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笃定,他走到了那艘宇宙飞船旁,所有狼狈和失态都在这短短几步路中被他收拾了个干干净净,现在的他又变成了那个永远余裕满满到令人火大的濑名泉。

“喂。”

从雨伞底传来的声音不大不小,正巧能让宇宙人接收到信号掀开舱门。熟悉的橙色脑袋探了出来,视线与抬起眼来的濑名泉撞了个正着,一个扬起笑容一个面无表情,两人在难得的相顾无言中确认完毕这场博弈的胜负,得胜者干脆把舱门哗啦一下全部掀开,得意忘形地展开双臂跳下来,直直地抱住了对方。

败北者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不甘也被这重惊吓折腾殆尽,他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,不过无法兼顾的雨伞还是被撞歪了,两人的半侧身子被降雨淋湿。濑名泉刚想开口抱怨,那个家伙就将湿漉漉的嘴唇凑到他湿漉漉的耳边,快乐地说道:“和我一起跳舞吧,セナ。”

你一定是疯了,濑名泉。

有另一个人在他的大脑内冷淡地提醒着他,这只是个梦,面前的这个人是不存在的,你居然爱上你的妄想中的虚构人物,简直是堕落到了极点,愚蠢透顶,荒唐过头。

下午那场大雨中空落落的楼顶也正在此刻掠过濑名泉的脑海,但它带来的动摇只存在于一瞬间,那个家伙打在他耳畔的温热吐息让他回过神来。濑名泉拉开一步距离,他凝视着对方翠色的眼睛,沾着水珠的睫毛,胡乱地贴在脸颊上的发丝,即使这些在第二天都会从他的记中烟消云散,但此刻也真实地存在于此。

如果这只是个梦境的话——

濑名泉伸手拽住了那个家伙的衬衫领口,手中的雨伞滑落至地面,骨碌碌地转了几圈,撑在了船身的一侧。

你也说过的吧,巴比伦塔倒塌了,语言是受限制的,什么都说明不了。

这个带着雨水味的吻也正如夏日的暴雨般转瞬即逝,宇宙人难得吃惊地睁大了他的眼睛,斜挑起的眼尾因为这个神态更加明显。像是反扳回一盘一样,濑名泉勾起了嘴角。

“哇——哇——哇啊啊!セナ意料之外的大胆呢!糟了糟了,这可是犯罪。”

“……哈?给我等下,这个反应太失礼了吧?”

“セナ你还是未成年吧?”

“准确来说是还差半年——喂,我说,你也没大我多少吧?口气太让人火大了啊?”

“什么啊,被セナ小看了!明明我还比セナ高的来着?我可是到了宇宙法定飞船驾驶年龄的堂堂正正二十岁喔!在我们的星球和未成年KISS是犯罪行为——”

“超烦人的。”濑名泉忍无可忍,又有那么一点恼羞成怒,干脆堵住了对方还未说出口的话,在结束了强迫进行的二度犯罪以后,他恶狠狠地宣布道,“给我看清楚了,你现在在地球,笨蛋宇宙人。”

站在雨中交流两国的法律限制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主意,濑名泉第一次进入被他称为“破铜烂铁”的宇宙飞船,里面干燥温暖,五脏俱全,除了容纳下两人显得空间格外狭小以外全无缺点。

内部的浴室倒是与地球产物大同小异,在泉的顺位之后,那个家伙便去洗澡。濑名泉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,一边随意地扫过四壁,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门上镶嵌的金属铭牌上。

FROM TK730。

濑名泉的手指拂过这行印刻着的铭文,其下同样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,因此这串能被他认知所理解的字被对比得格外显眼,他第一次开口问那个家伙道:“喂,你没提起过你是从哪来的吧。”

短暂的沉默后,对方有些失真的声音从浴室隔间中传了出来。

“伟大旅人的故乡是什么地方呢,好问题好问题——战士前往敌国奋勇血战,国王背井离乡隐姓埋名,而我在星辰大海中航行——セナ你说,这是为什么呢?”

“……”

有什么灰暗的猜想自濑名泉的心中浮现出来,他张了张嘴,还是什么都没提。那个家伙关了花洒,迅速套好了那身已经在短时间内被清洗烘干的衣物,只将条毛巾搭在他的橙色脑袋上,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。

那个家伙走至濑名泉的跟前,低头注视着他湖蓝色的眼睛。濑名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正要别过视线,却被他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捧住脸颊,迫使濑名的目光看向自己。

“我说你……”

“啊、我刚见到セナ的时候就想说了——果然如此啊。”

明明说着“果然如此”,那个家伙的眼睛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闪闪发光着,这是他在宇宙中探索时的眼神吗?

“セナ的眼睛真漂亮啊,里面好像有一个宇宙。”

说什么蠢话,少自作多情了,你也太傲慢了一点吧?

“……宇宙什么的。”

——现在我的眼里,不是只有你这家伙而已吗?

“セナ。”

又一次地呼唤着濑名泉的名字,似乎从未经历过挫折的宇宙人自信满满地开口了。

“我的宇宙飞船修好了,和我一起去旅行吧——在セナ的身边很好,但我也舍弃不下宇宙,所以セナ,成为我的同伴,怎么样,这很不错吧?”

两人的距离很近,近到一个拥抱再为合适不过。

 

濑名泉还是忘记了他究竟回答了什么,但至此之后,他再也没梦到过那个家伙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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