鸑鷟之翎

笔力绝赞光速退化中,文风极其不稳定。
懒癌晚期,不定时失踪。
是个杂食,但是杂食也挑食,会发病。

【レオ泉】破冰

*月永レオ中心,第一人称注意。

*感谢 @徵兮 赐名,好的我知道原来那个标题很雷(。

レオ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。

在他诞生之时,我望着他皱巴巴的小脸和通红的身体,精疲力竭的身体中奇迹般地涌起了使命感和保护欲。

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刚出生的孩子是那么小,又是那么丑,若是冷酷无情地评价的话,简直同实验室里面刚出生的小白鼠一个模样。但只要看他一眼,我便把他的样子铭记在了心中——这是母亲分娩以后所分泌出的特有激素作祟吗?毕竟也同样没有人告诉过我,母亲和刚出生的鸟类一样具有“印刻”的行为。

发现这个孩子的不可思议之处是在他四岁的时候,当时我再次怀孕,终于能从全职工作中抽空出来多陪陪我的レオ。他趴在我的膝盖上,将耳朵贴近我的隆起的肚子,翠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瞳孔被好奇和兴奋的光芒所点亮。看着这幅情景,我无端地便断定道,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。

然后我为他和他还未出生的妹妹念着童话故事,其实童话多数千篇一律,心地善良的美人总会和另一个心地善良的美人获得Happy End,这简直是对幼小的孩童所说的最大谎言。我对这些故事毫无兴趣,但却沉浸在同我的孩子们一起的幸福时光,这令这些无聊的童话也变得有趣起来。

我抚摸着レオ清爽的橙色短发,认真地对他循循善诱,让他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样守护着他将出生的妹妹,她将会是他一生的小公主。

这个比喻或许有点不负责任,但小孩子对此深信不疑。レオ点点头,又勾着我的手指,蹦蹦跳跳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钢琴凳上。我权当他厌倦了童话,将钢琴当作新玩具,也玩笑般地说着“那妈妈教你弹钢琴怎么样”。

作为示范,我给他随便弹了一支简单的曲子——工作忙碌,我其实已经和这个大家伙阔别已久,唯一的接触机会是大扫除时清理完上头的积灰。理所当然地,我的手指有些僵硬,连同曲调一起凝滞起来。

而レオ坐在我的腿上,他歪着脑袋,不停地将手指放在琴键上,令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。任何大人都会将这样的情况视为孩子的玩闹而一笑置之,我起先也是如此,直到发现他所补上的音节如同几个新的齿轮,恰好卡在了我生锈的齿牙上,有些笨拙却严丝缝合。

八音盒重新转动起来,奏响了新的旋律。

我愣住了,那孩子却仍然没停下动作,见我不再弹奏,便模仿着我刚才的样子,重复弹了一遍我刚才的曲调——当然,他肉乎乎的小手指心有余而力不足,听上去像是一个个断音——但的确是那几个音。

那一刻,我以为我幸运地生下了一个天才钢琴家。但后来的事告诉我,レオ对钢琴并没有太大兴趣,他所感兴趣的只是从里面流淌出来的音乐。或许每个母亲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,我也不能免俗。为此我做了许多现在回想起来很愚蠢的事情,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,纵使后来我没有干涉他的许多决定,包括入学梦之咲偶像科,レオ在家中、在我们的面前,也没有再度露出过像孩童时期那么活泼的模样。

 

月永宅是一幢很普通的独门独院,很是符合我们普通的中产家庭的身份。有时候我也会思忖,我们这样的家中,孕育出了レオ这样的孩子,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。

那日的我下班回来,远远望着熟悉的宅邸,又忍不住那么想着。想着想着就走近了大门,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个少年在我家门口驻足。

他穿着同レオ一样的梦之咲制服,似乎是摁了几遍门铃无人应答,嘴角不高兴地下垂着。正要转身离去之时,被我从身后叫住。灰发少年转过身来看向我,湖蓝色的眼睛中盛了些迷茫,但他马上反应过来,朝我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:“伯母好。”

这个少年我还记得,是レオ难得带到家里过多次的朋友。在同龄人面前,レオ才露出了我熟悉的活泼模样,总是对他笑得露出虎牙,“濑名”“濑名”地一声声叫着,让我也忍不住多看那个少年几眼。似乎曾经登上过什么杂志封面,又是偶像科的学生,样貌当然无需赘述,但我还是曾经真诚地夸过他的眼睛非常漂亮。

“是濑名君吧?你有什么事吗?”

“新学年Knights的官方文书需要レオ君的印章,所以我今天是来拿给他的。如果方便的话,可以请伯母您带给他吗?”

“Knights……啊,是那个孩子的组合吧。”

我一边回答着,一边接过濑名所递过来的信封,他再次鞠躬道谢,说明天会过来拿。我看着他垂下头时后颈所凸起的那一截关节,忍不住说道:“濑名君你也清楚吧,那孩子他……可能暂时不会去学校,不如由你担任队长,这样也会轻松不少。”

“……不。”

濑名直起身来,不知道是不是受过形体训练,他总是将脊背挺得笔直,完全没有当代高中生普遍的驼背毛病,让人总想把一柄剑比在他的脊梁骨上。他用那双被我夸过漂亮的眼睛望着我,欲言又止地沉默了一会,大概是忘记了他刚才已经回答过我一次,又重复道:“谢谢伯母,但是我只是代理队长而已。”

我站在濑名面前,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。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,濑名看上去并不是这种死脑筋的人,这样平白无故地一趟趟费工夫又是为了什么呢。

“这种事,难道不是无所谓的吗?”

“……”

濑名又沉默了,他看着我,却又不像是在看我,那丝礼节性质的微笑缓慢地从他脸上褪去,当我意识到的时候,他又变回了那副按门铃时的冷淡模样,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脸吧。

我察觉到我刚才说错了话,打圆场道:“濑名君要不要进来坐一下?我让那孩子现在盖完章给你,你也不用再跑一趟了。”

“不用了,伯母。我之后还有预定,先告辞了。”

这次濑名回答得倒是非常干脆,他再次向我鞠了一躬,转过了身去。

奇怪的孩子。

虽然夸过濑名的眼睛很漂亮,但今天被他看着的时候,我却有一种如芒在背般的不自然感,仿佛是被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高中生责备,被又一次地提醒着身为母亲的不负责任。

我的确是无能为力的。我已经不懂レオ了,在长年累月形成的隔阂的阻碍下,我不知道他的Knights,不知道他的学校生活,甚至连他好友的名字都不清楚,只知道他姓濑名。

现在レオ将我们挡在门外也是理所当然。

我们这样的家中,孕育出了レオ这样的孩子,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。

我将钥匙插入门锁中,再一次地那么想着。

 

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,有不好的也有好的,但总归结局是好的。るか升入君咲学院,レオ也顺利毕业。

我和レオ依然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,就连在围炉桌中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脚时,也会迅速道歉—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母子。

转机是在那日出现的。

吃过晚饭,公司有业务上的急事需要我马上赶到,而能开车送我的孩子他爸还在出差。焦虑也无济于事,我在玄关匆匆换上高跟鞋时,却有人在跟前挡住了壁灯昏黄的光亮。

“我送您去吧。”

在此之前,我从来不知道レオ已经考取了驾驶证。

我坐在レオ旁边的副驾驶位上,觉得自己像是把头套入了塑料袋中,呼吸不畅又难以出声。大概是推卸责任太久,久到成为了惯性,仿佛连朝自己的孩子迈近一步都变得困难。

他就坐在我的身边,早已没有了孩童时代有的婴儿肥,也褪去了学生时期的稚嫩,下巴削尖眼神锐利,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。

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当好母亲的说明书,我知道我做得一塌糊涂,却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失败,毕竟逃避最轻松不过。但在逼兀的车内,我却不得不正视着自己,意识到自己在レオ面前,总是带着点心虚似的软弱。这与身为家长的尊严相悖,所以我更不情愿同他相处。

“那个是什么。”

车内所挂着的小饰品拯救了绞尽脑汁思考着话题的我,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。

“哪个——喔,这是我的Knights的吉祥物。”

レオ瞥了一眼,露出了笑容,晶莹的虎牙若隐若现。只有这一笑,我才看到些小时候的影子。

他的Knights。

不知怎么地,我突然想起几年前来我们家找他的灰发少年,那个少年注视着我,说道:“我只是代理队长而已。”

时至今日,我才明白过来那日被他所隐藏在话语背后的真意,但当时的我,只觉得谁当队长都是无所谓的事。因为在我的眼中,所谓组合不过是高中生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。

“你高中时候那个很要好的朋友……他叫什么来着?”

“濑名?还是凛月?”

“对,就是濑名,我记得那个孩子的眼睛很漂亮。”

“喔喔,您说濑名吗?我也那么觉得。”

レオ又笑了,带着几分得意的味道,车内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,我也无意识间带上了更多亲昵的语气。

“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,怎么还一直叫姓,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。”

“唔——因为濑名就是濑名嘛。”レオ在红灯前停下车,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,眼睛亮闪闪的,透着路灯折下的光,“泉。濑名叫濑名泉。”

“泉君现在在做什么?”

“濑名现在不在这里,他去东京念大学啦。毕竟濑名成绩很好嘛,而且组合重组也需要一点时间和准备。”

大概是是女人的第六感,我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,心里突然攀上了一个奇怪的念头,但我却没有立刻问出口来,只是继续和他聊着那个濑名。

“泉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我只记得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。”

“是吗。”レオ大笑起来,红灯跳转至绿灯,他踩下油门,“濑名是个很有趣的人喔,我很中意他这一点——虽然有时候也很麻烦。诶?我是不是用了他的口头禅?啊不管了,但是连濑名麻烦的这一点,我也最喜欢了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濑名的缘故,我眼前的レオ像是卸掉了一些多余的伪装,又变回了那个我曾熟悉的少年人。热情洋溢,活泼坦率。

这让我在顿感欣慰的同时,又不禁生出些来路不明的嫉妒来。而当我意识到这点时,再次为自己感到了可悲。

积冰虽然难以一日消融,但今日至少踏出了第一步。

レオ与我所共同踏出的第一步。

他是普通的我所生下的不普通的孩子,难以理解,不可思议。——不,这只是以前的我为自己所找的托词,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加纯粹的人了。

就连才刚刚作出尝试的我,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的内心。

曾经的我,到底做了什么呢。

车在公司前停下,我打开车门,在离去之前,我又转过头来,问出了那个从刚才开始一直盘旋在我心中的猜测。

“レオ,妈妈问你件事。”

我挎着包,看着他那双疑惑的翠绿色眼睛,竭尽全力令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若无其事,轻巧地仿佛只是落下一片羽毛。

“你的驾驶证——是为了去东京更方便考的吧?”

意料之中地,レオ愣住了。

我说过了,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加纯粹的人了。

END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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