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レオ泉】星期恋人03
@燦陽之下 再次交棒（？
Day2
昨晚濑名泉做了个梦，梦境中的他回到了童年时代，个子矮矮，打扮得却像个小大人，衬衫外还套件西装背带裤。母亲牵着他的手，新家、搬家公司的大卡车、一个个邻居，记忆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往前滑动着，背景被拖出一条混混沌沌的色带。
“你是谁啊？”
声音从右侧传来。濑名泉扭过头去，牵着手的母亲不知何时替换成了一个橘发碧眼的男孩，鸭舌帽压住了他那头利落的短发，只从下面露出张好奇的小脸。
……れおくん。
这家伙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啊。
尽管那么想着，梦中的灰发男孩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，看来这只是回忆的倒带。
“喂，告诉我吧。”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防备态度，小小的月永レオ凑近一步，这回干脆把双手都握住了，“你好漂亮啊！”
什么啊？濑名泉想笑，原来那么多年过去了，这家伙讲话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颠三倒四，真是个没有长进的笨蛋。
十七岁的濑名泉觉得好笑，七岁的濑名泉还没见过世面。虽然被长辈们经常夸好看，但是被同龄人如此热情直率地称赞是第一次，他没出息地迅速红了脸，眼神闪烁躲避，却任由对方拽着手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濑名泉小声回答，孩子就是那么好糊弄，同龄人间的友谊也能轻而易举地建立。
“没关系啦！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——啊、不对不对，‘问别人名字之前首先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吧’，我果然是个笨蛋，虽然是个天才但是个笨蛋！”月永レオ倾得更近了些，近得仿佛能感受到他眼睛中光的热量，“我是月永レオ！”
“濑名——”
“哇啊！”
名字还没说完，眼前的男孩突然被人拎起，两个小孩都被吓了一跳。
“不要去缠着新邻居！”月永レオ的母亲拎着那顶小兜帽，他手脚腾空，用力扑腾了几下，还没吱哇乱叫两声，脑袋就和鸭舌帽檐一起被她压下，“不好意思呀，我家的レオ太调皮了。”
“……”
应该说什么呢？“其实月永没那么吵”明显和事实不符，说出“超烦人”的口头禅也只是时间问题；“没关系”又显得他太好说话，潜意识让濑名泉提防着对方可能的得寸进尺。
沉默了一会，濑名泉扬起小脸，笑道：“月永妈妈再见。”
“喔喔！”即使被拽着，月永レオ也还是不安生。帽子斜斜地耷拉下来，让他只露出一只闪闪发亮的眼睛，“你叫‘濑名’吗？那我以后就叫你濑名吧。再见啰，笑起来很好看的濑名！”
那时的濑名泉防御还很薄弱，不知不觉就被月永レオ拉着到处跑。等反应过来，连父母也被那家伙攻陷，一边笑眯眯地说着“小泉终于交到朋友了呢”，一边将他半推半赶地送出门去。
“原来濑名没有朋友吗？”
“吵死了，你也不是我的朋友啊？”
“诶？还不是吗？那也没关系，要是能成为濑名的第一个朋友，我会很高兴的。”
濑名泉没听进去几个字，还陷在父母把他底给掀了的仇恨里。月永レオ可不管这些，一把抓过他的手朝外跑，目的地不是公园A就是公园B。
急什么啊。十七岁的濑名泉想着，反正公园总在那里，不会飞走也不会跑掉。
如今的月永レオ没有小时候那么风风火火了，过剩的热情好像都被投进了音乐里。梦中濑名泉处于上帝视角，兄长情结发作，觉得细胳膊细腿的小月永挺可爱的。
那时候的月永レオ有多可爱，他眼中的自己就有多愚蠢。
濑名泉被迫在梦里重温儿时回忆，感到恨铁不成钢的痛苦，睡醒以后又因为做梦时间太长而疲惫万分，一整个上午都在勉强打起精神。
“濑名。”
手背上覆来温热的触感，濑名泉一惊，眼前是现实中一无所知的月永レオ。他理直气壮地占领了3A班里的一个座位，正歪着头看着濑名泉。
“笨蛋，别在这里拉住我的手啊。”
这个座位是羽风薰的，如果他回来看到这幕，一定会想吐。
“抱歉抱歉，忘记濑名不喜欢这样了。”月永レオ抽回手，笑着说道，“但是濑名的手很好摸嘛。好奇怪啊，明明读书很用功又在练网球，手上却没有茧，跟我完全不同。”
“这是因为你握笔姿势不对，也不用护手霜的关系吧？”濑名泉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那种滑腻腻的东西涂在手上很难受啊，濑名能忍耐才不可思议。”
“没那么夸张，你是小孩子吗？”
“啊——濑名妈妈又来了，这周我们是恋人吧，你就不要唠唠叨叨了嘛。”
“哈？这是谁的错啊？话说回来，你到底来找我干嘛？”
“嗯……”月永レオ想了想，示意濑名泉凑近过来，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道，“来和濑名谈恋爱。”
“……”
如果听见这话的是梦中那个七岁的濑名泉，那么他一定会心跳加速满脸通红，再一次心甘情愿地被对方抛向空中。但十七岁的濑名泉被训练出了强大的免疫力，他不会给自己失重的机会了。
读作谈恋爱，写作找灵感。压低声音只是为了不让濑名泉困扰。
濑名泉又看了一眼月永レオ的表情，和平时完全一样，心里面那些躁动立马冷却下来。他也没给出太多反应：“去图书馆吧。”
经过昨日无心插柳的成功后，这七天的恋爱路线得以确定。为了能让月永レオ写出真正的情歌，果然半调子的“交往”是没有效果的，只有动真格才行。
图书馆的二楼东角是校史籍库，平日少有人问津。濑名泉靠在最角落的那个书架上，冲月永レオ伸出右手：“喂，握手。”
“……咦？什么嘛，总觉得好像被当成小狗一样对待了。”月永レオ吐槽，但还是学着之前的样子去牵濑名泉的手。手指穿过对方张开的指缝，掌心相贴，指尖收拢。
“……”
“唔嗯……”
“哈？那是什么反应啊？”
“怎么说呢？有点别扭。”月永レオ加重了力道，若有所思，“几乎没和别人这样牵过手，所以很新奇——但是最重要的灵感，没像昨天一样感受到。”
“是吗。”
濑名泉想抽出手，但月永レオ又换了个握法拉着不放，他还是在思索：“昨天明明可以的，果然只是昙花一现吗？”
“谁知道。说不定昨天的れおくん只是把灵感和惊吓混淆了，毕竟你是无常识的笨蛋啊？”
“怎么可能啊！虽然刺激也会产生灵感，但那是不一样的！我是绝对不可能把那种东西搞混的！”月永レオ忍不住提高声调，被濑名泉剜来的眼刀制止，硬生生压了下来，“昨天我感受的是……啊啊、语言真是不自由。”
“既然这样做行不通，那之后要怎么办？模仿情侣一起去电影院和游乐园我也不是不能奉陪。”濑名泉终于抽回手去，他叹出一口气，双手抱胸，将身体重点又往后靠了一点，“你来决定吧，れおくん。”
反正看起来估计只会浪费时间。
“嗯……要怎么办好呢。完全没有头绪。濑名不要把问题抛给我啦……”
“这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吧？本人要是觉得不行，我努力也无济于事，这是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吧。”
“虽然话是那样说没错。”月永レオ十分苦恼，习惯性地去啃大拇指指甲。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后，他从沉思中抬起头，“……那个，濑名啊。”
“哈？要说什么快点说，别吞吞吐吐的啊？”
“一般来说，交往七天的情侣会进展到什么地步？”
“有经验的不是你吗？”濑名泉环着手臂，又叹了一口气，“一起上下学、约会、牵手，最多拥抱，如果气氛好的话，会接吻也说不定。”
“那就来拥抱吧，濑名。”
“……哈？你在说什——”
“食物里的调料增加，味道就会变浓。恋爱说不定也是这样，或许只是因为一周的时间太短了，没办法深刻地感受到恋爱的氛围。”
既然只是模拟，那就干脆快进吧！从刚交往跳到热恋期，做更多只有恋人间才能做的事！
月永レオ说得理所当然，但他自成一套的逻辑显然无法说服濑名泉。
这个提议不管哪里都很奇怪。濑名泉皱起眉来，实在太奇怪了，让他觉得陪着月永レオ玩恋人游戏的自己也是个笨蛋。
他抗拒的表情太过明显，月永レオ一愣，反倒抖着肩膀笑了起来。
“哇哈哈哈，开玩笑的。”
……笨蛋。
“濑名难道当真了吗？”月永レオ还在笑，越笑越厉害，干脆抱着肚子弯下腰来，哇哈哈哈呼呼呼呵呵呵，笑得像是夸张的舞台剧，“虽然认真也是濑名的优点——咦？诶？！”
“安静点啊。”
仿佛被按到了某个开关，在被濑名泉扯过来的那个瞬间，月永レオ就不笑了。
准确地来说，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——僵在了濑名泉主动给予的拥抱中。几秒过后，月永レオ默默撒开抱着肚子的手，双手与主人一样傻兮兮地直挺着垂在那里。
笨蛋。
濑名泉没松开手，他侧了侧头，但还是没躲开月永レオ靠在脸颊边的耳廓。于是他把下巴往前挪了挪，正好抵在对方的肩膀后侧。
与梦中的童年回忆相比，月永レオ果然变了很多，他不再是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王了。一察觉气氛不妙，就立马用玩笑铺好撤退的台阶，一步两步三步，不知不觉就逃到安全距离之外。
而自己却没有任何长进。濑名泉自暴自弃地想着，那么多年过去了，他还是被月永レオ的情绪牵着鼻子走。以前是明亮的热情，现在是一掠而过的慌乱，都让他无法拒绝。
无论是月永レオ，还是他自己，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。
图书馆的寂静将他们包裹，两人的呼吸声落在彼此的耳畔。又过了一会，月永レオ抬起手，环住了濑名泉的腰。他们靠得更近了，连各自的心跳声都混淆了起来。
好烦。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吧。濑名泉在心里抱怨道，又不是没抱过，这家伙在心跳加速个什么劲啊？
都是因为这样，连他的心跳也被带着快了起来。
噗通、噗通、噗通噗通噗通。
“好厉害。”
耳边传来了月永レオ低声的感慨，语调有些不自然，似乎在不好意思着什么——真罕见啊。
“总感觉……好像真的在恋爱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濑名泉放缓了呼吸，片刻之后，他将试图把自己吊到空中的氢气球戳破，“你产生灵感了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月永レオ的回答很是茫然，“刚才真的完全被濑名吓了一跳啊。脑子一片空白，就算真的有旋律降临，也在那时候悄悄溜走了吧。”
“这是我的错吗？”
“嗯……这样看来好像的确是濑名的错——等一下等一下。”察觉到濑名泉即将松开拥抱，月永レオ急忙更用力地抱住了他，“拜托了！暂时别放开手！”
“啊？”
“比起灵感来，现在能听到的心跳声更动听。好奇妙，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“不愧是濑名啊。”
喔。
“我有一种预感，如果能这样和濑名交往下去，是一定能写出情歌的。”
可喜可贺。
“到那个时候，就能像约定好的一样，让濑名替我作词了——这一定会是一首世界名曲！”
超烦人的啊。
濑名泉闭上眼睛，他抓着月永レオ的制服外套，手指攥紧又松落下去。
明明毫无自觉，就不要再制造这种廉价的氢气球了。濑名泉自我防卫似地想着，他凭什么要为这种轻飘飘的话语而高兴起来啊？
像个笨蛋一样。
TBC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