鸑鷟之翎

笔力绝赞光速退化中,文风极其不稳定。
懒癌晚期,不定时失踪。
是个杂食,但是杂食也挑食,会发病。

一个狮心LOG

*就是几个段子,如果写后续了就当无事发生过,没写后续我正好也当无事发生过。

①不严谨的饥饿游戏PARO

月永レオ坐在火堆旁边,艳丽的火光折在刀面上,一跳一跳的,连同映出的朱樱司的身影也一起摇曳起来。

朱樱司将头埋在臂弯里,只露出一双毫无睡意的绛紫色眼睛。他注视着面前的火堆,突然出声道:“我对您说了谎。”

这句话仿佛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,月永レオ的脸上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,他继续把玩着手上的那把匕首,对朱樱司的话置若罔闻。

“我是自愿参与的。在这场游戏里生还,是我得到声望最迅速的途径——不肖朱樱司,必须将其作为武器,对我的兄长发起反攻。

或许月永前辈看不出来,我其实是一个相当贪婪的人。只要是想要的东西,就绝对会收入囊中。不过我会像一个中世纪的骑士一样,光明正大地下达挑战书。

但为了能够站在平等的立场,对他们扔下单手手套,我不得不这样做。

所以、请月永前辈不要把我当做天真无知的孩童而轻视。”

一席话毕,月永レオ还是无动于衷,他目光沉沉,只有火堆的细碎哔啵声填充在两人的沉默之中。似乎过了很久,又似乎没过多久,月永レオ终于短促地笑了。他抬起眼来,那对翠色的瞳孔攥住了朱樱司的面容。在这样的注视下,朱樱司有一种自己的神情都被放慢拉长审视的错觉。

“原来真的会有小鬼为自己一戳就破的谎言得意洋洋啊。”

月永レオ拉扯开嘴角弧度,他这个笑上扬得过于缓慢了,迎面而来的都是居高临下的傲慢。他对朱樱司这样笑着,反问道:“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?——当时我就想着,明明看不起别人,却要装作一副好孩子的样子,这个家伙还真是有趣呀!”

“……我以为。”

朱樱司垂下眼,他的思绪回到了游戏还未正式开始的那一日。当时他在电光火石之间与月永レオ目光相接,对方看着他,却不像是在看他,那样转瞬即逝的恍惚神情,仿佛是透过他的身体,与另一个人对视。

或许是先前的剖白赋予了朱樱司继续那么不管不顾的勇气,他深呼吸了一口气,说出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的话语。

“是托了那位濑名前辈的福。”

这次的沉默只存在了几秒,立刻就被月永レオ的大笑声打破。他笑得太厉害了,身体都微微发着抖,这样的神经质让朱樱司感到有些不安。

等了一会,月永レオ才彻底笑够了。他将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地插到了地上,勾起的嘴角依然衔着轻佻的笑意。

“我只知道如果濑名在场,一定会嫌弃我多管闲事。”

的确,两年前的那场游戏过程,在电视直播中一览无遗。被观众们所熟知的那位濑名泉,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良善之人,恐怕也只有月永レオ能用“温柔”来形容他。

出现在大众视线中的濑名泉是那届游戏的最热门获胜者之一,他东方式纤细的身体中富蕴着尖锐的美丽,那是刀刃上的绮丽流光,是沙漠玫瑰的艳红花瓣——是冷酷而残忍的危险。

这样的危险只对着月永レオ——这位与他同区的少年网开一面。

那时的月永レオ也并非如现在这样古怪,他只是终日跟在濑名泉身边,嘻嘻哈哈地放出“我一定会保护濑名”的大话,将濑名泉刻薄的讽刺都一应照单全收。他总是笑着的,那是在历届游戏中都极为罕见的、毫无阴霾的笑容。

但这一切随着终幕的到来而不复存在。

濑名泉死了,月永レオ的身体内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死去了,取而代之的是曾经濑名泉所特有的阴郁。

月永レオ活着,只是渐渐活得像是一个濑名泉。朱樱司不知道是月永レオ被困在名为“濑名泉”的魔咒之中无法脱身,还是因为月永レオ本来就是这样的人——他们所认为的、仿佛黑夜一般的濑名,或许才是月永レオ的太阳,而现在旭日西沉,再也没有什么事物能驱散月永レオ笑容里的阴霾。

“朱樱啊。”

这是月永レオ第一次叫出朱樱司的名字,他还是笑嘻嘻地,让人摸不准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胡言乱语。

“我也是自愿参与的。”

“……为什么?”

“理由?能说出来的理由多到说也不完,反正只是毫无意义的话语,只要靠嘴说,什么都能说出来——野心、责任、大义,这样那样,乱七八糟的。但是,我来到这里不需要什么理由。”

火光跳动在月永レオ的瞳中,出乎朱樱司的意料,他的眼底没有想象之中扭曲的执拗,也没有所谓绝望的疯狂,只是再为干净纯粹不过。

“我要回到这里,这个濑名所最后生存的地方——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。所以、恭喜你啊,朱樱,你选择的是最正解。”

“……”朱樱司捏着垂下的衣角,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中,让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他听见自己干涩地说道,“……您不能死。”

但这的确也是一句最没有意义的虚言了。

②没放飞成的APTX4869(……)PARO

濑名泉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个晚上,朔间凛月带来了个小孩。

客厅没开灯,小孩站在朔间凛月身侧,穿着背带短裤打着西装领结,看起来比朔间凛月打扮得还人模人样。那双在阴影中炯炯有神的绿眼睛环顾了一圈四周,在最后不慌不忙地与瞥过来的濑名泉两两对视。小孩不知道该说是冷静还是分不清楚状况,几秒之后,居然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
而濑名泉视若无睹般,折身进了一边的洗手间。混着浊黄色体液和殷红血液的橡胶手套被他丢进垃圾桶里,水龙头哗哗作响,他一面将洗手液的泡沫打到手腕的位置,一面对朔间凛月说道:“这个小鬼是谁?”

“是送给小濑的生日礼物。”

“给我丢掉。”濑名泉冷笑一声,借着水流将手上的泡沫仔细地冲洗干净,“你和谁搞出来了什么东西与我无关,这里不是福利院。”

“小濑说话真难听。”朔间凛月轻车熟路地踱到濑名泉的冰箱前,拉开门把后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。他勉为其难地挑了一罐咖啡,就势倚在了冰箱旁,“这是国王大人家的小孩。”

“……”

灰发青年擦拭手背的动作骤然一滞,他侧过头来,视线紧紧地攥住了朔间凛月的脸。对方唇边隐着一点浅浅的笑影,连带着露出吸血鬼不怀好意的牙来,像是对濑名泉的反应非常满意。

“他呢。”

“下落不明,可能死了——谁知道呢。”

“活该。”

“小濑伤心的话可以哭喔。”

“那么有闲情逸致,看来你们的Knights还没彻底完蛋。”

“有鸣在嘛,再不济还有小朱,我当——然是要压轴才上的。”

濑名泉打开了客厅的壁灯,径直朝月永家的那个小孩走去。白惨惨的灯光落在男孩橙色的短发和祖母绿的瞳孔中,这令他看上去像个闪闪发亮的玻璃娃娃。濑名泉没有在他跟前蹲下,只是略微垂下眼来,神色冷淡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。

男孩倒还是不怕,扬起小脸来回着打量濑名泉,嘴角依然翘着,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讨人厌味道。

和那个家伙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,这个男孩身上缠绕着濑名泉熟悉的浓重影子。

“他几岁了。”

“七岁。”

“哦。”濑名泉短促地笑了笑,眼睛里漾起嘲弄的涟漪,“了不起。”

“不是喔,这孩子是国王大人捡来的。”

“那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
倒不如回去照一下镜子,那可不是“没关系”的表情啊。

朔间凛月说话永远都是出一半留一半,这一半恰好就被他藏在了口里。

濑名泉看着小孩,话头却还是朝着朔间凛月的。

“什么名字。”

“我叫John。”

而小孩直接将濑名泉的话锋拽向了自己,这个胡闹的、仿佛宠物猫一般的名字很是有月永レオ不负责任的风格。他眨了眨眼睛,退后了一步,似乎是让自己能够更轻松地望向对方湖蓝色的眼瞳。紧接着,他便直言不讳地询问道:“之后我能和大哥哥一起住吗?”

身后传来朔间凛月的低笑声,他将喝完的咖啡罐往冰箱顶一撂,弓着身子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,像是要将这令濑名泉心生不快的笑声闷死在唇间一般。

而他从指缝中露出的那双赤红色的眼眸,却只是接下了对方的狠狠一剜,轻巧地耸了耸肩。

“我拒绝,这是你们Knights的麻烦事。”

“诶——小濑好无情,明明你之前也是Knights的一员。就算没有普通同事的情分,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嘛,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忙才对。”

“Knights还没衰落到连个小鬼都养不起吧?”

“国王大人的事情还是最高机密,而Knights最缺的就是好人缘……小濑的脑袋一直很灵光,不用我费力解释也该懂了吧?”

“……”濑名泉抱起手臂,两人在沉默的对视中交锋两轮,最后还是他在感情牌的攻势下软下心来,做出了让步,“要几天?”

大功告成。

“七天左右。”

“给我一辈子都记住这份恩情吧,小熊君。”

“是是、毕竟小濑可不是听几句好话就肯退让的好人嘛。”

是与此相较完全不同的、更为天真的笨蛋。

朔间凛月伸了个懒腰,终于肯擦着对方的身畔朝门口走去,临走之前还不忘揉揉John的橙色脑袋,装作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,弯下身来和他咬着耳朵:“那边的大哥哥虽然看上去很可怕,但是个傲娇……”

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能让濑名泉听到。后者自然无法忍耐,但却勾起了嘴角,他从容不迫地打断朔间凛月的话头,尾音危险地向上扬起。

“小熊君——?”

“不好,被小濑听到了啊。——那,拜拜啰。”

“咦,凛月哥哥要走了吗?”John睁大了眼睛,望向对面的黑发青年。濑名泉本来以为他会像个普通小孩一样说出挽留的话语,没想到他却挨近了点濑名泉,俨然一副濑名家小孩的自觉模样,清脆地告别道,“拜拜!”

就算是朔间凛月,也不禁露出了哀怨的表情。

“啊……完全被小濑抢走了,好伤心,我会在晚上认真诅咒小濑的。”

“是谁先把他丢给我的啊?”

濑名泉毫不犹豫地给予回击,却难得肯送着朔间凛月走出房门。

独宅门外月光冷然星辰寥落,是朔间凛月最喜欢的夜晚。时间正好又进展顺利,他心情不错,所以比平日更愿意给他此时紧抿唇角的友人一个台阶。

“小濑想说什么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作为帮忙的报酬,我可以免费给你公布内部机密。——比如国王大人的搜寻现状之类的?”

“这和我没关系。”

“是吗?”朔间凛月在门前的围栏外止住了脚步,濑名泉停留在里面,没有继续送行。铁栏杆切割出两人的距离和沉默,黑发青年还是没敛下他的笑容,“男人的傲娇很恶心,就算是小濑也一样。”

“与其在我家门口胡言乱语,倒不如对自己的小命多上几分心。”

“哈……和小濑聊天真累啊,害得我还没到白天就想睡觉了。”

“为什么拜托我。”

“嗯?你想问的只是这个吗?”朔间凛月打了个哈欠,连意义不明的回答都被他拖出了懒倦的鼻音,“当然是因为小濑和那个孩子很相配嘛。”

③随便写写的辻蛇PARO

时至深秋,平安京西面的比良山被一片暖色所覆盖,赤枫蔓延而下,红叶纷纷扬扬如春樱般洒落一地。它们被今日落下的雨水浸泡着,在彻底腐败之前,回光返照般地显现出一汪鲜嫩的绯色来。

那是远比人的血液艳丽的颜色。

雨水沿着月永レオ的发丝淌落下来,在流进眼睛之前,被他连同伤口上的鲜血一起胡乱抹去。身为放浪不羁的武士,月永レオ好战但不恋战,见势头不妙便从几个仇家所联合成的包围圈杀出生天。在沸腾的血液和心跳同时平息下来之后,冷雨所带来的凉意越发逼人,寒冷让身上伤口泛起的疼痛更加难耐,月永レオ喘息出一团白雾,却在边缘发暗的视野远处搜寻到了宅邸露出的一角。

真所谓天无绝人之路。

木屐机械地踩在汇起的水洼之上,他手腕上所绑着的铃铛早已哑了声响。一段短短的路程被无尽拉长,满目皆是层层叠叠的火红枫叶,宛如美艳的鬼魅,就连那沙沙的风声也似女子清脆的笑闹。

天旋地转。

支撑着身体的武士刀“咣当”一声落地。在失去意识之前,月永レオ最后所瞥见的是,与这片朱色全然不同的,一掠而过的黛色衣袂。

 

滴答。

滴答。

滴答。

——啊啊、吵死了!拜托了,稍微安静一会吧?

仿佛被自己脑内越涨越大的烦躁所刺激一般,月永レオ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明晰起来。他睁开眼来,眼眶酸涩火烫,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找到焦距,片刻之后,一幅全然陌生的室内景象才映入了他的眼中。

月永レオ置身于冰凉的被褥中,却有不妙的热度在他身体内部上蹿下跳,疾病吐出的火舌擦过他的骨骼,将皮肤也炙烤得火热。他将头转向另一侧,却因为脖颈处的关节泛着无力的酸软之感,这个动作显得有些艰难。

通往廊下的门没关,从月永レオ这个方向望过去,只能见到一个单薄的背影,银鼠色的短发,墨色的单衣。对方正屈腿坐在廊下,屋檐上的积水在他右前方缓慢地一滴滴滑落,打在后院所铺着的鹅卵石上,将那层青苔滋养得更加翠绿。

“……”

像是察觉到月永レオ已经醒来一般,对方侧过脸来,室内通明的烛火映亮了他的那半张脸,而另一侧却被糅杂了月光的夜色一同涂抹,这令他的冷淡神情看上去缺乏了几分人间的味道,冰得像月永レオ的那把武士刀锋。

“稍微有点病人和叨扰别人的自觉啊——安静下来好好躺在那里不行吗?”

与青年的表情一样,他的话语也是毫无温度的。

但月永レオ从来不是那么乖乖听人说话的家伙,他对那句话置若罔闻似地,用力撑起了自己的半个身子,脸上曾经的戒备神色被不明就以的茫然所瓦解取代,但他依然直直地盯着那位青年苍青色的眼睛。

青年被看得皱起眉来,他站起身,朝月永レオ的方向走去,在那床被褥旁重新坐下来,伸手搭上了对方滚烫的额头。

不知道是月永レオ的体温过高,还是这位青年的体温太低,在干燥的掌心与他额头相抵的瞬间,仿佛触到一抔冰雪,丝丝凉意沁入皮肤,令人产生热度被驱散的错觉。

如同渴求着这份甘霖似的清凉一般,月永レオ抓住了对方滑出衣袖外的那截手腕,先前黏在他手心上的鲜血被再度化开,在青年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几道艳红的手指印。

“……多谢啦。”从月永レオ干涩的嗓子里冒出的是不成声调的哑音,他吞咽了一口唾沫,登时由咽喉上壁泛起一阵刺痛,不过这至少令他的话语流畅了不少,“但是啊,你把我的刀藏在哪了呀,小少爷?”

“……”

青年出乎意料地没有挣开月永的桎梏,他垂下眼来,彼此目光相接。

“我看上去很像是恩将仇报的坏蛋吗?唔唔、被世上的常识守则所框定就太无聊了不是吗?放心吧!我对妖怪没有偏见——倒不如说很有趣才对!”

燃至一半的蜡烛“啪”地爆出了一个烛花来,烛火骤然放大,又熄下去,光影同烛火一样,在两人身上摇曳数次,终于又恢复了常态。

面前的青年也正是在此时,终于勾起了一个笑,弧度浅浅淡淡,颇有几分嘲讽意味。他带着这样的笑容,抽回自己的右手,站起了身。

“你的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吧,明明是区区一个人类而已——?”

烛光映在他的脸上,令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拥有了近似透明的质感,在他的眼睛下方有什么蓝色的纹样若隐若现着,比起血管更像是刺青。

如果说到刚才为止,这个青年都只像是一个冷淡的富家少爷的话,那么现在笼罩他周身的气质便已全然不同了。

这副模样终于勾起了健忘的杀人武士完整而又清晰的回忆。

平安年间,百鬼夜行。

春日。平安京。被护城河稀释的鲜血。沾在刀刃上的樱花瓣。空无一人的街道。铃铛的细响。

以及,樱花树下的妖怪。

即使是在夜晚,绯色的樱花依然灼灼艳艳,血腥气漫过了它如白纸淡墨般的香味,看上去甚至是妖异的,让人不由得相信树根由尸体滋养的民间传说。

那个妖怪正伫立在树下,自素色和服裸露出的右肩上有奇异的鳞片,在月光下泛着光。那双水色的眼睛越过平安京的街道,径直朝月永レオ望了过来,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漠然。

正如他现在的样子。

滴答。

最后一滴积水也落在了鹅卵石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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