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写得不好。虽然说是和 @ID 的联动设定但是温生的完成度把我吊打十个来回……。本来不想发了但是因为某个原因还是发了吧(。
“……你骗我。”
“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。”
身处房间正中的灰发青年跨过那具横在面前的尸体,朝瘫软在门前、拼命往走廊挪动身体的少女走去。他单膝跪在榻榻米上,倾过身来用手抚摸着对方的脸颊。
那双手自暗色的羽织袖口中伸出,格外显出些文弱书生的苍白。他用指腹慢慢地勾勒过她的轮廓,带着一点点柔软的、温热的湿润,划过女子精巧的下颌,留下一道绯红色的痕迹。
在做这个动作的过程中,灰发青年脸上的失望神情,逐渐被属于恋人的怜惜所取代。他深情地凝视着她,凝视着她落下来,化开脸上未干涸血痕的泪水,轻声说道:“现在的你,本来应该在我大学附近的旅馆里,一无所知地等着我买来你爱吃的羊羹——你是什么时候、学会说谎的呢?”
灰发青年那对漂亮的湖蓝色眼睛里,清晰地倒映出了女子的身姿——娇小的、颤抖着的,缩成小小的一个,与眼底沉淀着的那片晦暗融在了一起。
“你不应该骗我的。”
“你骗我……为什么……你是谁、你不是他!”
“对。”
在女子朦胧的泪眼中,灰发青年的面容摇曳着,但那抹温柔的笑容还是熟悉如昔。那只记忆中总是握着画笔的手,放松了捏着她下巴的力度,转而覆上了她水光潋滟的双眼。
“只是个噩梦。一觉睡醒,我还是那个你最喜欢的青梅竹马。”
在视觉完全被剥夺的黑暗里,女子只能听到屋外隆隆的春雷声。这样沉重的闷响让她想起一周前,她从家乡来这里看望恋人的途中,所搭乘的火车轧过铁轨的声音。
——“卡。”
随着导演拖长声音的一声令下,濑名泉站起身来,收敛了那副柔情似水的神态,嘴角往下垮去,恢复到往日冷淡的模样。
刚才与濑名泉对戏的女主角也被工作人员帮忙搀扶了起来,爽朗地微笑着,彼此客气地互道了句辛苦。
今日计划拍摄的最后一场戏也终于告一段落。
寒暄完毕。濑名泉袖起双手,毫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踢依然躺在榻榻米上的那具橙发尸体,刚好月永レオ也露出半张脸来,冲着濑名泉绽开了个灿烂的笑容。
“喂、我说你快点起来啊?别给别人添麻烦不懂吗?”
“濑名帮我搭把手嘛——嘿咻,啊啊、腿都麻了!”
“活该。”
隔壁片场的大导演月永レオ趁着自家剧组休息一日,居然毫无架子地跑到这里当群演,还是演一个连脸都不露的尸体。
也只有这个和月永レオ交情颇深的导演,才会干脆利落地答应他乱来的要求吧。
与月永レオ交情颇深的导演——朔间凛月托着腮帮子,自摄影机后冲他们两个挥了挥手。濑名泉连回应都懒得给予一个,而他身旁的月永レオ则是更加热情地回挥过去,大声说道:“辛苦啰!爱你喔、凛月!”
“那看来我和国王大人是两情相悦呢。”
“那可不行,虽然也爱凛月,但是我最喜欢的果然是濑名啦。”
“啊、不到十秒就被抛弃了……国王大人是负心汉,小濑你这个偷腥猫。”
由于只肯在夜间进行拍摄活动,而闻名业内的怪才导演朔间凛月哀怨地望了一眼濑名泉,与眼神不同,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平日里懒洋洋的微笑。
“你们两个别把我也扯进去啊?每天都搞到那么晚……会答应担任小熊君电影男主角的那个我一定是疯了。”
“哼哼,这都是濑名抛弃我见异思迁的报应。”
“都说了不要现场编造什么三角恋情的剧本啊?你想明天上头条吗——笨蛋国王?”濑名泉毫不留情地伸手去拉扯月永レオ的脸颊,得到对方一叠声浮夸的叫痛后才肯停手,“快点回去,你明天还有拍摄的吧?”
“咦,国王大人和小濑是一起回去的吗?”
“没错!我和濑名正在甜甜蜜蜜地同……痛!”
“我家离拍摄场地比较近,所以这个笨蛋就自说自话地住下了,仅此而已。”
“哇。小濑你现在的表情,比我电影里那个杀人魔还可怕诶。”
三人都心知肚明,这种程度的对话当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因为作出一系列爆炸性戏言的,正是凭借胡言乱语和天马行空而闻名业内的另一位天才,被大家戏称为“国王大人”的月永レオ。
“……你能不能好好开车。”
濑名泉睁开眼睛,里面朦胧的睡意已经完全散去,他扬起下巴,将手背覆在额头上,撩起了已经有些凌乱的刘海,也按住了情不自禁纠起的眉头,嘀咕道:“什么啊……后面有狗仔吗?反正我最近借住在你家也不是秘密,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——比起这个,我都快快吐了啊?笨蛋国王?”
“稍微再忍耐一下啦、濑名。就差一点了——就差!一点了!——好!”
车以在无人街道上竞速的架势,一连打过两个弯,把碍眼的尾巴甩没了影。月永レオ吹了声象征胜利的口哨,终于减下速来。他身旁传来濑名有些痛苦的声音,颇具经历过数次折磨后才痛定思痛的决绝意味。
“下次别想让我坐你的车。”
“啊哈哈哈,我做贼心虚嘛。”
放松下来的月永レオ换上副撒娇的口吻,也有闲心改用单手握方向盘,腾出左手往副驾驶那边摸,揣到对方主动送过来的手后才肯安分一点——倒也不是特别安分,毕竟他还用指腹摩挲着濑名泉的手心。
拇指指甲沿着手掌的纹路往下划去,又周而复始地自收梢处回到源头,再一次地摹出那条掌纹的形状。濑名泉被这样温存的痒意逗得扬起嘴角,他挑了挑眉,收拢五指,将月永レオ的手指虚虚地握了起来。
“很好摸?”
眼见着车被回家的最后一个红灯拦下,月永レオ索性停了车,拉过濑名泉的那只左手,冲对方笑嘻嘻地说道:“是今天我们剧组的人教了我怎么看手相啦。”
他掰开桎梏着自己的手指,又重新擦过那中间的一条掌纹,对着自车顶洒落下来的昏黄灯光,认真地端详了好一会。这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让濑名泉觉得有些好笑,便问道:“所以呢?月永大导演得出什么结论了吗?”
红灯跳转至绿灯,月永レオ松开刹车,将视线转向前方。他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刻,将自己的话语拗成了高深莫测的腔调。
“濑名的事业线两段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杂纹,中间还有条树状的副纹,这意味着……”
月永レオ的语调与车一起拐过一个弯,街边的路灯光将他的脸庞晃得忽明忽暗的,时不时落下的薄薄阴影拓出了他瘦削的侧脸轮廓。月永レオ略转过头来,冲着濑名泉神秘兮兮地一笑,终于放开声音说道:“濑名你容易被女孩子骗财骗色——但遵从命运的指引,闪电结婚的话就会有一桩好姻缘喔。”
这话说得过于得意忘形了,潜台词不言而喻。
事业线的长相也未免太合月永レオ的心意,这让濑名泉对大导演的话语心生怀疑,他不相信连自己的左手掌纹也向着月永レオ,下意识摊开手心,重新审视了一遍。
结果倒是确如月永レオ所形容的那样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!”
车子终于驶入车库,月永レオ将车钥匙一转,车内的灯光同引擎一起被掐灭,他在黑暗中看着濑名泉,眼睛里蕴着光亮,玩笑般说出的话语之中又掺着几分认真的意味。
“干脆跟我结婚吧!拍完这部戏以后就去法国旅游吧——我和濑名一起——不喜欢法国的话,英国瑞典挪威也可以!”
亏这个毫无常识的人还能知道那么多的候选项。
“啪。”
濑名泉叹了口气,解开了安全带。他倒是没有急着打开车门,只是往右侧倾过身去,手指触碰到月永レオ的脖颈,又顺着线条向上摸去,滑过颤动着的喉结,准确无误地挑起了他的下颌尖。
一个难得主动的吻落到了月永レオ的嘴角。濑名泉放低了身体重心,将手肘抵在椅背上,沿着他的嘴唇吻过去。在双唇真正相交的几秒后,他又撑起了点身子,结束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。
月永レオ最喜欢的恋人,月永导演最中意的男一号——濑名泉轻轻地掀起了嘴角,用右手擦过月永レオ的脸庞轮廓,吐出的气息还带着属于对方漱口水的柠檬味道。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中,今夜所饰演的那个昭和时代的男主角影子仿佛回到了濑名泉的身上。他看着对方染上了些暧昧神色的眼睛,目光既有些动情,又有些无情。
只需要这样一眼,月永レオ就能猜出来,濑名泉即将脱口而出的简短拒绝。
虽然只是情人之间可真可假的玩笑话,但遭遇了这样郑重的拒绝,月永レオ又觉得有些委屈。他把自己的那颗橙色脑袋磕在濑名泉的锁骨上,蹭着对方凹陷的颈窝,将语调拖得软绵绵的。
“濑名不想和我结婚,也不想拍我的电影了——是见异思迁吗?还是七年之痒?”
“说什么蠢话,我和你认识都还不到七年啊?”
濑名泉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他的脖颈,动作颇有些安抚性的意味。与这样耐心的态度截然相反的,是他依然决绝的话语。
“不是早就说过了吗。你的下一部电影,我也不会拍的。”
“为什么啊!”这句话准确踩到了月永レオ的雷区,激得他重新抬起头来,不甘示弱地瞪向濑名泉,“濑名是为镜头——为我的镜头而生的,只要有濑名,我就能创造出精彩绝伦的作品——不、就算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!濑名那么聪明,一定也懂的吧?既然我是‘国王大人’,那濑名就应该是绝对不能背叛的骑士——”
“……れおくん。”
这个称呼就像一个控制身体中枢的开关,轻而易举地就让月永レオ安静下来。濑名泉抓住这个沉默的空隙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不是你的男主角。”
“……”
“如果我现在是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天真家伙,大概会想着什么‘只要能拍你的电影,就是我的幸福’之类的吧。”
……虽然现在有时也是那么想的。
“但是只是这样的话,还不够——我不应该作为只是反射你光芒的月亮而存在。”
为了成为能真正和你并肩而立的男主角,让你的作品散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。
——“我会成为所有人的太阳。”
“……是这样啊,稍微、有点寂寞呢。变得厉害了的濑名不只是属于我了,不只是我漂亮的月亮了啊。”
月永レオ伸出手揽向濑名泉还斜浮着的腰,后者也破天荒愿意顺水推舟地跨坐过来,与他一同挤在狭小的驾驶座里。
不知该说月永导演的演技到底是纯火纯青还是不堪一击,那一串忧郁失落的长吁短叹还没说完,他就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,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。
“但怎么办呢,濑名那么爱我,我早就把濑名的某一部分彻底夺走了吧。——嗯嗯,没关系的喔,只有这部分就可以了,我不会把它放到镜头下面,也不会和别人分享。濑名的这部分,就只是我的东西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作为交换,濑名也把我的一部分拿走吧。”
在这样安静的夜晚,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内,再怎样轻微的声响,都被放大成了平日的数十倍。
毋庸置疑地,车内锁被扣上的那一声轻响,也清晰地传入了濑名泉的耳内。
END。